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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已乘黄鹤去 世间长存《白鹿原》
2016-05-05 08:26:56  来源: 中国新闻出版广电网

再度翻开《白鹿原》

就像多年前不相信作家路遥离世的噩耗一样,4月29日,我依然在质疑我的耳朵和眼睛。是不是我听错抑或看错了微信圈里不断刷屏的消息,作家陈忠实,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稍后,便看到了中国作协发布的关于先生病逝西安的讣告,这时才不得不相信,写《白鹿原》的那个人,他真的走了。巨星陨落,和千千万万热爱陈忠实的读者一样,我开始变得泪水迷离,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惋惜和疼痛。

路遥、陈忠实、贾平凹,被誉为陕西文坛的“三座大山”。作为他们的读者,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对他们的追慕和关注。之所以如此膜拜他们,都缘于他们那一部部如华山一般厚重的作品。如果说,路遥的作品伴随我度过了人生中那段最苦难的岁月,那么陈忠实的《白鹿原》,则让我看到了一部渭河平原50年变迁的雄奇史诗,一轴中国农村斑斓多彩、触目惊心的长幅画卷。小说书写了一个家族两代子孙,为争夺白鹿原的统治代代争斗不已,上演的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活剧,成功地塑造了白嘉轩、白孝文、田小娥等这些具有深刻历史文化内涵的典型形象和极具时代个性的人物形象,让人震撼不已。

著名学者范曾这样评价:“陈忠实先生所著《白鹿原》,一代奇书也。放之欧西,虽巴尔扎克、斯坦达尔,未肯轻让。”西方学者评价说:“由作品的深度和小说的技巧来看,《白鹿原》肯定是当代最好的小说之一。”

是的,这样的评价当之无愧,因为这部作品的背后凝聚的是作家的汗水、心血甚至生命。路遥为了写作《平凡的世界》,整整花了6年时间。当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他来到卫生间用热水洗了洗脸。几年来,他第一次认真地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这张陌生的头颅两鬓竟然有了那么多的白发,整个脸苍老得像个老人,皱纹横七竖八,憔悴不堪。路遥看见自己泪流满面,索性用脚把卫生间的门顶住,失声痛哭起来……

而陈忠实的《白鹿原》从写作到出版也经历数年。长期蛰伏在陕北大地,陈忠实获得了浓厚的生活积淀和取之不竭的艺术养料。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西安东郊的老家旧屋里,去读书去写作。当写完《白鹿原》最后一个句号时,他顶着凛冽的寒风,在原上点了支烟。回到家,点上灯,下碗面条,听着秦腔,睡着了……

想不到,路遥和陈忠实的写作经历会有这么多暗合和相似的地方——他们的创作生涯,都只有一部长篇,都获得了茅盾文学奖。然而,就是为了这一部鸿篇巨制,他们呕心沥血,“倒在了干渴的路上”。他们的责任与担当,他们对文学初恋般的热情和宗教般的虔诚,不知道会不会让当下一年就可以写几部长篇的某些作家们汗颜。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不知道像路遥、陈忠实这样执着坚守的作家还有多少?不知道这样的优秀作品还有多少?

没错,面对路遥、陈忠实这些伟大作家的离去,作为一个普通读者,我曾经一度为他们自戕式的写作埋怨过、愤懑过,我甚至还无端地猜想,如果他们不死,不知道还要为人们奉献出多少优秀的作品。可是后来,我理解了,彻底理解了他们为什么过得这么苦情而悲壮。事实上,当一个有良知和责任感的作家沉浸在他们所创作的作品当中,他们是不可能做到不透支自己的身体和生命的。只有近乎痴狂的投入,才能诞生伟大的作品。《平凡的世界》和《白鹿原》这两部史诗一样的巨著已经给了世人最好的证明。

先生走了。在这个4月末的下午,再度翻开他的《白鹿原》,我又看到了精彩的文字:“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娶头房媳妇时他刚刚过十六岁生日……”这让我想到了作家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这就是大师,这就是他们的作品,仅仅一个开头就会让多少作家和读者震撼不已、念念不忘。

陈忠实先生没来过云南昭通,却与昭通有着一丝因缘:在鲁甸“8·03”地震赈灾时,他曾捐献了一幅书法作品。先生离世的次日下午,我来到了昭通文学艺术创作中心,伫立于先生作品前,长久无语。忽然间觉得世事无常,天妒英才,这书法一夜之间竟然就成了“文物”,内心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悲怆。

“好好活着!活着就要记住,人生最痛苦最绝望的那一刻是最难熬的一刻,但不是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熬过去挣过去就会开始一个重要的转折,开始一个新的辉煌历程。”

“命运给予它的几乎是九十九条死亡之路,它却在一线希望之中成就了一片绿荫。”

回来的路上,不由得想起了先生说过的这两段话。如今,在病魔面前,先生终没有熬过去,但是“死亡之路”上,他却“成就了一片绿荫”。百年孤独成绝响,人间再无白鹿原。先生走了,但他作品的魂却永远留给了中国文坛,留在了读者心中。 

责任编辑: 四海